读大家、名家的书,常常觉得他们其实也没什么,不过就是在某些方面比常人看得细做得细。
比如说千古名篇《岳阳楼记》,中学里都学过,但要问它有多少字,恐怕就没多少人知道了。估计中学语文老师中八九成以上也没数过。人们大概也都不屑去数。
可是当代大家、名家梁衡就不一样,人家就能说到个位数。
梁衡何人?当年的职位很高。这里方便介绍的是:他是著名散文家、文章入选语文课本最多的作家之一、人民教育出版社教材委员会总顾问,已年逾七五。
梁衡在《梁衡的21堂作文课》(.12)第十七讲里,逐段拆解《岳阳楼记》时,就三次讲到此文是字,强调全文字“主要要表达的是十四个字”: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。”
这样,一下子就字把这14个字更凸显出来了。用今年高考作文题里的话,实际上是围棋里的话说,这是妙手,而非本手、俗手。
只是,只是,我查证了手头的多个古文选本,包括四本《古文观止》,一字一字地数,尽管各选本存在个别文字差异,比如“皆”与“偕”、“欤”与“乎”,但《岳阳楼记》的全文字数都是一样的:不计标题4字和末尾日期8字,是字,算上日期是字。
不知梁衡的字从何而来?难道广泛流传的版本是删节本?是谁删掉了《岳阳楼记》的字?
我当然也查证了《作文课》中拆解所用版本,字数也是+8。
看来,只能是《作文课》错了,大家、名家的书也不能轻信。
我为什么会想到去数《岳阳楼记》的字呢?
一是直觉《岳阳楼记》没那么长。中学学过的就那几篇古代名“记”,《桃花源记》《醉翁亭记》《小石潭记》《石钟山记》,都很短,超过字的不多,《岳阳楼记》应属其中较短者。
二是以前在不少书上见识过类似的计数错误或谎言。比如,不止一种均由名家编选的鲁迅杂文集,就在说明里报错收文数量。还有某大型成语词典,本来收词1.1万,却宣称1.7万,我怀疑大概率是有意虚报。
三是在这本《作文课》中已见识过一次无意“缺斤少两”。这就是第十二讲里讲“借形说理”,梁衡说到他的“一家子”前辈梁启超的《少年中国说》:“他不直接说,而是用了七组十四个形象。”可是,引文里的“老年人如……,少年人如……”,明明是9组18个形象。
《作文课》本是一本教学生写作文、教成人写散文的好书,却硬是让这类硬伤给弄得满目疮痍。书中单是“死后(而)后已、灰(诙)谐、耳鼻舌声(身)、加(夹)叙加(夹)议、伶伶俐例(俐)、《河(荷)塘月色》”等简单差错就一大堆!
诸如此类错误,都基本不是水平问题,而只能主要是态度、程序和制度问题。
当编辑出版的法定基本程序和制度,由“三审三校一读制”,退缩到“一审一校一读”甚至“半审一校不读”的时候,发生点什么,包括重大出版事故,还会有什么奇怪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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