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癜风手术成果展 https://m-mip.39.net/disease/mipso_5792159.html北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(公元年),有一位名不经传的年轻人荣登蔡齐榜,中乙科第九十七名,由寒儒成为进士。为此,这位年轻人兴奋之余还写下了一首诗:长白一寒儒,名登二纪余。百花春满路,三月雨随车。鼓吹迎前道,烟霞指旧庐。乡人莫相羡,教子读诗书。诗人对人们说你们不用羡慕别人金榜题名,让家里孩子多读书吧。这位年轻人是谁?他就是范仲淹,后来他成为了一位令世人敬重的政治家、文学家、思想家。他写的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成为千古名言,这句话不仅是他的人生哲学,也是他一生的重要实践。论人一向严苛的朱熹将他与诸葛亮、杜甫、颜真卿、韩愈并称为:“五君子”,称他们都是“光明正大、疏畅洞达、磊磊落落”的人。今天,我们就来聊聊范仲淹。大中祥符四年(公元年),范仲淹二十三岁,这一年,他毅然辞别母亲,离开长山,独自前往应天府(今南京)学院在戚同文门下学习。范仲淹到应天府书院读书的第二年,曾由应天府荐名礼部参加省试,但未考上,又回到学院继续努力读书。范仲淹曾立志:一愿为宰相,二愿为良医。因为相或为医都可以实现或治国或救死扶伤的抱负,都是利泽生民,是大丈夫之所为。范仲淹在书院生活艰难、苦读艰辛,对他造成了一些困扰,但是他乐观的人生态度和博大的胸襟很快将这些烦怨消除了。为此,范仲淹写下一首《睢阳学舍书怀》以明志:白云无赖帝乡遥,汉苑谁人奏洞箫。多难未应歌凤鸟,薄才犹可赋鹪鹩。瓢思颜子心还乐,琴遇钟君恨即销。但使斯文天未丧,涧松何必怨山苗。史书亦有载,在应天书院,范仲淹“昼夜不息,冬月惫甚,以水沃面;食不给,至以糜粥继之,人不能堪,仲淹不苦也(《宋史.范仲淹传》)”。史书只是短短的一句话,却道尽了范仲淹求学之难。有人说,逆境给人宝贵的磨炼机会,只有经得起环境考验的人,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。从这里,我们大约可以看出,范仲淹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,越是艰苦的环境,就越激励着他奋勇向前。范仲淹二十七岁进士及第,被授予广德军司理参军,掌管讼狱、案件事宜。初入仕途,范仲淹就表现出尽心为民、刚正不阿的高贵品质。他审理案件极为认真,绝不徇私枉法,经常捧着刑狱案卷,与上司争论案件的不合理处。上司多次被范仲淹气得大发雷霆,但他从不。争论之后,范仲淹将一些争辩的内容记录在屏风上,等他调离的时候,屏风上已经记满了文字。当时,范仲淹官居九品,收入微簿,但他廉洁清正,又需要孝敬母亲、养家糊口,生活极为拮据,待其调任他职之时,连上路的路费都没有,只能变卖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——他的爱马。或许年少求学受尽了苦头,范仲淹比别人更清楚平民百姓家的子弟读书之艰难。他入仕之后,无论到哪做官,都不忘发展教育事业。在广德任职时,他就在当地大力提倡教育,鼓励年轻人多读书。后来,范仲淹为母守孝期间,应晏殊之邀,他来到应天书院教书。在应天书院,范仲淹言传身教,以身作则,有来请教学问的,他“为执经讲解,亡所倦”,他还拿出自己的俸禄资助学子,以至于他的儿子们要轮换穿见客的衣服才能外出,范仲淹也不在乎“仲淹晏如也”(《宋史.范仲淹传》)。天圣八年(公元年),范仲淹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贬谪,距离他入仕那一年,刚好已有十五年。当初,范仲淹通过晏殊的推荐,被仁宗招到京中任命为秘阁校理,负责皇家图书典籍的校勘和整理。天圣七年(公元年),仁宗打算在冬至率百官为章献太后祝寿,命礼部草拟礼仪。范仲淹认为这一做法混淆了家礼与国礼,于是上疏仁宗说:奉亲于内,自有家人礼,顾与百官同列,南面而朝之,不可为后世法。(《宋史.范仲淹传》)范仲淹又上书太后,请求还政仁宗,但所奏之事毫无回应。晏殊得知范仲淹上疏之事,怕连累自己,批评他过于轻率。范仲淹写信给晏殊,申诉自己奏章的内容并表示自己绝不逊言逊行、阿谀奉承:所可荐于君者,惟忠言耳。……某迂拙之效,不以富贵屈其身,不以贫贱移其心。倘进用于时,必有甚于今者,庶几报公之清举。如求少言少过自全之士,则滔滔乎天下皆是,何必某之举也?……某今进危言于君亲,蹈危机于朝廷,不犹于涉海之险,而遁于异域者乎?傥以某远而尽心,不谓之忠;言而无隐,不谓之直。——《上资政晏侍郎书》范仲淹被贬出京后,在河中府、陈州等地任通判,但他依然发挥“秉公直言”的本色,他时刻留意朝廷的动向,但凡有举措不合理的地方,他便立刻上疏表达自己的意见。在此期间,他再次上疏请太后还政于仁宗。当时有人批评范仲淹多管闲事,应该“不在其位,不谋其政”,范仲淹则认为劝诫天子的言路是不受官职、远近的限制的。从这件事可以看出,范仲淹是一个耿直敢言的人。虽然当时范仲淹的官职小,说话份量不够,但是经历了十多年的官场淫浸,他知道朝堂上阿谀奉承的人不少,明哲保身的人也不少,他懂得直言不讳对自己仕途有着怎样的影响,但范仲淹始终保持着忠正耿直的赤子之心。他不愿意让自己变得圆滑世故,不愿意明哲保身,更不愿意用阿谀奉承来为自己的仕途铺路,哪怕是被贬谪或招来杀身之祸,他也要秉公直言。没错,这就是范仲淹!那个“每感激论天下事,奋不顾身,一时士大夫矫厉尚风节,自仲淹倡之”(《宋史.范仲淹传》)的范仲淹。假如他是一个拍马溜须之辈,或许今天我们就看不到那个“心怀天下、忧国忧民”的范仲淹了。康定元年(公元年),李元昊叛变,建国号大夏(史称西夏)后攻打宋朝,朝廷任命范仲淹任陕西都转运使、龙图阁直学士,充任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夏竦的副手。范仲淹去到西北边境,采取了一些有效的军事防御措施:一是改军队旧制,分部训练,量贼众寡,更出御敌;同时修筑青涧城和鄜城,以据贼冲,大兴营田,发展贸易互通有无,节省边境开支。二是加强边防守备,固守鄜、延城,伺机出兵,另以恩威信义招纳羌人归附,修筑承平、永平等要塞,修筑城寨十二座,以使流亡百姓和羌族回归家园,恢复生产。三是修筑大顺城,白豹城、全汤城敌军皆不敢进犯;修筑细腰、胡芦等城池,切断西夏与明珠、灭臧两部族之间的通路,使二族安。通过一系列的举措,扭转了宋朝被动挨打的局面。边境上流传着一首歌谣:“军中有一韩(琦),西贼闻之心胆寒。军中有一范(仲淹),西贼闻之惊破胆。”人们或许会有疑问,范仲淹在西北地区只是做了一些防守的工作并没有打过几场胜仗,但是为什么却受到世人称赞呢?其实,这就是范仲淹的目光长远之处,也是“忧国忧民”的思想表现。他没有像他的好朋友韩琦那样主动出击,而是采取修城修寨,以防守为主,进功为辅的策略。这是因为他做到了“知已知彼”,“知已”:清楚宋军的真正实力,知道已方的短板;“知彼”:了解敌军的长短。在西北边境上,宋军始终不如李元昊军灵活机动,与其让士兵作无谓的牺牲,不如退而防守。历史也证明了范仲淹这一策略的正确性。最突出的是范仲淹修筑的大顺城,打破了西北边境的格局。大顺城即是庆州西北方向的军事要塞马铺寨,地势险要,深入西夏境内,占领此地,可以将庆州防线向前推进,阻断西夏的据点白豹、全汤两城的连线,虽两城虎视眈眈却不敢来宋地进犯。庆历三年(公元年),范仲淹拜参知政事,作《答手诏条陈十事》上疏仁宗,具体细化为十个方面:明黜陟;抑侥幸;精贡举;择长官;均公田;厚农桑;修武备;推恩信;重命令;减徭役。宋仁宗当时一心想治理出一个太平盛世,对于范仲淹的提议“悉采用之,宜着令者,皆以诏书画一颁下;独府兵法,众以为不可而止”(《宋史.范仲淹传》)。《宋史.范仲淹传》对范仲淹上疏十事赞曰:“仲淹以天下为已任,裁削幸滥,考核官吏,日夜谋虑兴致太平。”范仲淹把治理好天下大事看作自己的职责,日夜思虑策划,殚精竭虑,鞠躬尽瘁,真正是做到他自己的制定标准: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。”然而,新政施行一年有余,因范仲淹、富弼等主要骨干大臣的离京而被废止,改革以失败告终。为何失败?深究原因有多方面,事实上,范仲淹所推行的新政是针对宋朝内部的弊病而采取的措施,虽说不是非常完美,但若能坚持改革,宋王朝内外必定能焕然一新。但是,历史告诉我们,改革从来都不一件容易的事情,若对改革没有极其坚定的决心,极有可能会半途而废。所谓“行百里者半九十”走一百里路,要走九十里才算一半,剩下的那十里路才是最难走,最容易放弃的,必须有毅力地坚持下去才能走完全程。而且,改革有两个先决条件:一是要有一位敢于担当、掌控全局能力强的帝王,能将所有反对者都压制下去的魄力和手段;二是帝王对执行者必须有十足的信任。纵观历史,“商鞅变法”是比较符合这两个条件,也是实行得比较彻底的一次改革,这才使得秦国一跃成为战国七雄之首。那么宋仁宗具备这两个条件吗?显而易见,他并不具备。宋仁宗之所以采纳范仲淹的建议,大部分原因是由于西夏危机,《答手诏条陈十事》上疏时,宋、西夏和议还没有签订。然而,新政实施不久,宋、西夏之间正式议和,边境危机解除,宋仁宗改革的热情也就没有了;更何况,新政严重损害到了宋朝统治阶级、士族阶级的利益,他们在改革决心不坚定的仁宗面前毁谤范仲淹,指责范仲淹等是“朋党”,最终摇摆不定的仁宗也心生怀疑,将支持新政的臣子全部贬出京城。庆历六年(公元年),范仲淹自请出任邓州(今河南邓州)知州,此时,富弼、欧阳修、尹洙等被贬至青州、滁州、筠州,腾宗谅已贬到岳州(今湖南岳阳)。这一年,范仲淹病得很严重,“臣则宿患肺疾,每至秋冬发动”(《陈乞邓州状》)。这一年,范仲淹应滕宗谅的要求,创作了最能表达他一生心志,并为天下人争相传诵的《岳阳楼记》。庆历四年春,滕子京谪守巴陵郡。越明年,政通人和,百废具兴。乃重修岳阳楼,增其旧制,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。属予作文以记之。予观夫巴陵胜状,在洞庭一湖。衔远山,吞长江,浩浩汤汤,横无际涯;朝晖夕阴,气象万千。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,前人之述备矣。然则北通巫峡,南极潇湘,迁客骚人,多会于此,览物之情,得无异乎?若夫淫雨霏霏,连月不开,阴风怒号,浊浪排空;日星隐曜,山岳潜形;商旅不行,樯倾楫摧;薄暮冥冥,虎啸猿啼。登斯楼也,则有去国怀乡,忧谗畏讥,满目萧然,感极而悲者矣。至若春和景明,波澜不惊,上下天光,一碧万顷;沙鸥翔集,锦鳞游泳;岸芷汀兰,郁郁青青。而或长烟一空,皓月千里,浮光跃金,静影沉璧,渔歌互答,此乐何极!登斯楼也,则有心旷神怡,宠辱偕忘,把酒临风,其喜洋洋者矣。嗟夫!予尝求古仁人之心,或异二者之为,何哉?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;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;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。是进亦忧,退亦忧。然则何时而乐耶?其必曰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乎。噫!微斯人,吾谁与归?时六年九月十五日。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被贬谪的人,为另一个经历被贬谪的人写文章,多数人可能会满腹牢骚、通篇抱怨,或对世道不满,或对政局不满,然而,范仲淹的这篇文章看不到一丁点衰飒沉沦、抱怨悲叹,反而是豪情万丈、动人心魄。文中写了迁客骚人境遇不同,登临岳阳楼时所见的景象不同,心情也大有不同,他们中有因物而悲者,亦有因物而喜者。这两种人,或悲或喜的心情虽然不一样,但说到底只是牵系于一已得失。而“以物喜,以己悲”的思想范仲淹都是不认同的。他追求的是“古仁人”的境界,不计较自身得失,不论个人处境,无论身在朝廷还是身处江湖,他始终心怀天下——“忧其民”、“忧其君”。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,即使范仲淹遭受到了重大的政治挫折之后,依然坚持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,这是他一生都在努力并坚持的目标和境界。孟子的儒家立身处世原则是“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”,而范仲淹的思想境界完全超越了这一原则。皇佑三年(公元年),范仲淹升为户部侍郎,调往知青州,因冬寒病重,求调颍州。赴任颍州时,走到徐州,范仲淹因病于世长辞,终年六十四岁,这一年是皇佑三年(公元年)。对于范仲淹的一生,用元好问的话是对他最好的概括:“文正范公,在布衣为名士,在州县为能吏,在边境为名将,其才其量其忠,一身而备数器。在朝廷,则孔子之所谓大臣者,求之千百年间,概不一二见,非但为一代宗臣而已。”确实,自年少之时起,范仲淹便是作为标杆式的人物存在:少小孤而贫、勤学而不缀,在饥寒困苦中破茧成蝶,入仕后心忧天下,历经坎坷而不坠其志,从布衣到名士,从能吏到名将,始终心怀忠义回报社稷,心怀天下造福百姓。范仲淹不愿意阿谀奉承、圆滑世故、明哲保身,哪怕冒着被贬谪被杀头的风险,也要秉公直言;他不计较一已得失,哪怕遭受人生重大挫折亦追求“古仁人”境界。他“乐在人后,忧在人先”的崇高思想境界和伟岸的人格,和他的名篇《岳阳楼记》一样名垂青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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