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双杀人的手,这是一柄杀人的剑,白皙的手,锋利的剑。
热闹的岳阳城总是鱼龙混杂,流言匪长的好地方。
“听说了吗?岳阳楼生死帖!”
“当然听说了,这不知哪来的野小子,居然敢挑战当今天下第一高手,武林盟盟主萧鸿庭,这不是找死吗?”
“不错,我看这小子是想出名想疯了!”
“你们知道个屁,泰吴城的金老先生,华阴的江一川江大侠,沧州的姚升姚门主,还有太原,江阴,大理等等十几位响当当的人物,竟无一人能从此人剑下生还。此人剑术精湛,出手狠辣,剑下无情,绝不是泛泛之辈。”
“如此厉害?兄弟可知此人姓名?”
“——白云峰——”
“不要再跟着我,当心,我杀了你——”
“要杀我,为何又要救我?”
白云峰不再理会萧采薇,转身要走。
“能不能不要和我爹爹决斗,你打不过我爹爹的——喂——”白云峰走的很快,转眼背影已经模糊,“我只是不想你有事而已——”,萧采薇低头呢喃,忽然想起什么想追上去,却还是犹豫了一下,转身怏怏而去,“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……”
篱笆小院中央扎着那柄杀人的剑,泛着冷光。白云峰斜躺在茅草棚上,灌一大口酒,望一眼星夜,望那黑夜里依旧明亮的星辰。“想不到今夜还会有客人造访,还是位稀客,哼!”
“长白山,莫嫣然你可认识?”
“哼,果然不亏是萧盟主,居然可以道出家师名讳。”
“果然是她!”
“是,又如何?明天只能活一个!莫不是萧大盟主怕了?呵呵……可笑!”白云峰冷笑着,又灌下一大口酒。
萧鸿庭气势张扬,不怒自威道:“哈哈哈,我萧鸿庭纵横江湖一生,还未曾怕过谁,今日叨扰不为明日之战,只为二十年前的一件旧事”
“与我何干?”
“相不相干且先不说,只是今夜消长,一人独酌总不如二人对饮,纵然明天只活一人,那也无憾矣!阁下总不会吝啬一壶这杜康美酒吧!”
岳阳楼依江而建,气势雄伟,向来是文人骚客流连驻足,执笔抒怀之所在。但是今日的岳阳楼却满是肃杀之气。
精雕细琢的龙口挑檐上,一柄杀人的剑,锋芒毕露,一杆黑色长枪,墨华流转。江风掠过眉头垂发,影未动,剑已出,眨眼十三朵剑花欺身而上,剑走轻灵,快如游龙,却刁钻诡异,招招夺人要害。再看黑枪,只见黑枪倒提,怒卷山河,大开大合,挟奔雷之势,睥睨苍穹。
一剑快过一剑,一枪胜过一枪。“当,当,当当当……”黑色的枪在江边人群不敢置信的惊愕眼神中,从岳阳楼顶滚落,死一般的寂静,唯有黑枪滚动的声音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,“难,难道萧鸿庭也要陨落了吗?……这,怎么可能?”
“为何收枪?”
萧鸿庭嘴角扬起微笑,笔直的枪一般的身躯向后慢慢倒下,被萧采薇及时接住,没有像黑枪那样狼狈。
“哈哈哈,哈哈哈……萧鸿庭,你也会有今天?哈哈哈……”四周响起女人的笑声,人群中跃出一名黑衣女人,黑纱裹面,说不出来的冰冷。
“莫嫣然!”
“不错,正是我,亏你还记得我”
“我怎会不记得,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,就是为了跟你解释清楚,咳,咳……”
“有什么好解释的,你这个伪君子,为了当上盟主竟然向自己的亲兄弟下手,更是害我,害我亲手误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,此仇此恨,我要让你加倍偿还,哈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笑声凄厉,让人发寒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?白云峰是当年我从你夫人那里偷来的,是你的亲生儿子,怎么,被自己儿子杀死的滋味不好受吧?哈哈哈……”
“什么?你,竟是你偷的……唉,真是罪孽!”萧鸿庭哀叹道。
“噗——”
“白大哥,你怎么了?”萧采薇急道。
“哈哈哈……他是我自小以噬心蛊催发经脉,提升功力,如今毒已攻心,大限将至,怕是要和他爹一起共赴黄泉了,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你这女人竟如此毒辣,他可是跟了你二十年的徒弟啊——”萧采薇呵斥道。
“只怪他是萧鸿庭的儿子!”
“我——难道只是你复仇的工具吗”
“是!”
“咳咳,咳……”白云峰低头咳出几口黑血。“二十年,我不信,竟,没有半分的情意吗?”
莫嫣然转身没有回应。
“回答我!”白云峰仰头怒吼道。
回应的依旧是没有言语的冷漠。
“唉,莫嫣然,你知道?其实我的儿子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!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“当年,我的兄弟萧鸿飞虽死于我手,却实非我所愿,在苗疆平西山百鬼窟之时,鸿飞便深中蛊毒,嗜血成性,性情大变,一个月也没有几天是正常的,一向潇洒的鸿飞忍受不了这种折磨,便求我了结了他,一开始我没有下得去手,却没想到竟让他跑下山,屠尽乔梁村二百于口,我气愤难当,才不得不了结了他,鸿飞确实是天资聪颖胜于我,但是我实非为了这盟主之位杀他。”
“哼,任你巧言善辩,我又岂会信你?”
“不信我也罢,只是你实不该伤害这孩子,当年,你我两家虽是世仇,你还是为鸿飞诞下一子,却没来的急多看孩子几眼就不告而别,后来以为是我残害了手足,竟要下蛊对付我,却不想府中丫鬟意外将两个孩子抱错,你误以为自己误杀了自己的孩子,却不晓得,被你杀死的的的确确是我的孩子。”
“不可能,休想骗我”莫嫣然怒道。
“你的儿子肘间那块胎记总该还记得吧!”
“不可能,这怎么可能?”莫嫣然望着白云峰,嘴唇不住地哆嗦,“你,你让我看你的胳,胳膊——”
一块极像羊角的胎记,像是一道雷霆狠狠地劈在了莫嫣然的心上,强烈的愧疚与悔恨瞬间涌上心头,泪如雨下。
“唉,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,二十年,倘若你有正眼看过这孩子一眼,也不会有今日的悲剧——”
“别说了,别说了,求你——别再说了……我的孩子,这是我的孩子啊,二十年,我待他如仇人,那么小让他一个人待在冰窟里,一个人与狼群搏斗,更是夜夜被蛊毒折磨,我做了什么,天啊,我做了什么啊,我的孩子……”莫嫣然发疯般的跪倒在白云峰身旁,满目泪水,颤抖的双手竟不知该怎么抚慰,才能抚平这饱受摧残的身体。
“母亲——”
“你说什么……”莫嫣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她的心里哪敢奢望这一声“母亲”,可她明明听到了。
“母亲”
“哎哎…哎……母亲在在这儿呢——”莫嫣然激动的难以自已。“你不——不不怪我吗?孩子!”
“二十年,在我心里,你一直是我的母亲,你叫我做什么,我——咳咳——我都愿意——只是,冰窟里真的好黑,好冷——,我好——好想再多看几眼星星——母——亲——”
“孩子,孩子——啊——鬼老天,为何要如此待我——如此待我——”
催心裂肺的哭喊撕碎了空气,撕碎了每一个人的心,淅淅沥沥的雨水湿透了衣衫,夹杂着黑色的血汇入江水,无人离去。
“嫣然——”
萧鸿庭想阻止已来不及。
“这一刀,是算我还你儿子的,从此,我长白山与你萧家再无瓜葛!”话音未落,莫嫣然扔掉匕首,抱起白云峰的尸体纵身跃下,瞬间被江水咆哮吞没,只隐约听到一句“孩子,以后娘陪着你,陪你一起看星星——”
“白大哥——”萧采薇低头呢喃。
“走吧!”
“爹爹,你的伤…”
“最后一招,我收了枪,那孩子其实也收了剑,偏了半寸,让过了要害……可惜了,是个好孩子——”
“要不要派人找一下莫姨?可能还有救。”
萧鸿庭抬头看了看天,叹道“心已死,再难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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