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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斯人,吾谁与归

来源:岳阳楼 时间:2023/4/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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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自:常州日报

微斯人,吾谁与归

侍建国

最近网上热议孟子名句“天将降大任于是人”还是“斯人”,其实二者均虚指某人,表义同,古书版本不同。正巧今浏览朋友圈,见视频《岳阳楼记》,朗诵者方明,他那带金属质感的嗓音我早已熟悉,印象深刻。听了两遍文正公名篇,眼眶湿润,非为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,只因“微斯人,吾谁与归?”(若无此人,我跟谁一起?注:斯跟否定词微一起,具实指义)

先说“微”,义同无,音“尾”(家乡常州话声母m)。日前读《史记·殷本纪》,“人视水见形,视民知治不”(人看水可见自己的样子,看百姓可知治理的如何),句尾“不”义同否,音“痞”。比较微、无、尾和不、否、痞,古音都是双唇。几十年习古音古文,再加通语方音,才理解明代陈第所言“时有古今,地有南北,字有更革,音有转移”,读古书不再羁绊,交先贤始觉畅顺。晚年蛰居海角,看完《通鉴》,又读《太史公记》,言对圣人,毋物喜,不己悲,与斯人归,实属大幸!

文正公的《岳阳楼记》摹景抒情,后莫能逮。然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已不合时宜,或可忧民,何须忧君;“进亦忧,退亦忧”故作忸怩,既退,何以忧为?比干强谏遭剖心,箕子佯狂而为奴,微子则“数谏不听……遂去”(《史记·殷本纪》),“殷末三仁”且如此,文正公仍仰靠明君。他当过大官,推行过改革,今日文正公头衔“政治家”先于“文学家”,苏轼《范文正公文集序》对其政治信念亦赞不绝口:“于仁义礼乐,忠信孝弟,盖如饥渴之于饮食,欲须臾忘而不可得。如火之热,如水之湿,盖其天性有不得不然者。”读文正公政论文,笃信理想的君民、君臣关系,如“王天下者,身先教化,使民从善,故《礼》曰:‘人君谨其所好恶;君好之,则民从之’”(《帝王好尚论》);又“王者得贤杰而天下治,失贤杰而天下乱”(《选任贤能论》);他还自立选贤准则:“其深於正道,有忧天下之心,可备辅相者,记之。其精于经术,通圣人之旨,可备顾问者,记之。其敢言正色,有端士之操,可备谏诤者,记之。其能言方略,有烈士之风,可备将帅者,记之”(《推委臣下论》)。文正公的忠君也得到后代帝王赏识,清康熙帝曾颁诏“以宋臣范仲淹从祀孔庙”。

《岳阳楼记》绘景绝佳,末章感悟略显生硬,为渲染某种意图而故意铺陈,反倒弄巧成拙。孔子的“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”即入则仕、出则隐已成读书人普遍认知,文正公却不谈王道之有无,以“庙堂之高”对应“江湖之远”,将近远仕臣比作入出仕隐,再发近忧民、远忧君之叹;继而将仕臣的近远喻为进退,遂有“进亦忧,退亦忧”的道德升华。文正公将他个人的仕途起伏堆砌成一种情理的推衍,以彰显自己的无条件忠君,予人感觉不很实在。《宋史》(卷)亦如此评价:“仲淹以天下为己任,裁削幸滥,考核官吏,日夜谋虑兴致太平。然更张无渐,规摹阔大,论者以为不可行”。仲淹为政时与宰相吕夷简多有冲突,后“夷简再入相,帝谕仲淹使释前憾。仲淹顿首谢曰:‘臣乡论盖国家事,于夷简无憾也’”(我以前说的都是为国家,跟夷简之间没有后悔的)。从这些评语看出,范仲淹将国家天下挂嘴边,行事却屡遭诟病,只能说他读书读傻了。范仲淹获宋仁宗多次赏识,才孳生“进亦忧,退亦忧”的忠君思想。人臣舍身取义,因圣贤以德服人,然而明君非常有。唐后期名将高骈,能诗;因抗击黄巢不力,遭僖宗贬职。骈大怒,上诉指责“是陛下不用微臣,固非微臣有负陛下。”又说“奸臣未悟,陛下犹迷”。僖宗命宰相郑畋作诏回应,历数骈不当。针对高的“奸臣未悟,陛下犹迷”,僖宗回复“‘奸臣未悟’之言,何人肯认!‘陛下犹迷’之语,朕不敢当!”文末斥骈“朕虽冲人,安得轻侮!”(我虽年纪比你小,怎可侮辱!)君臣间的笔仗以骈“臣节既亏”“贡赋遂绝”(骈节操受损,贡赋也停了)收场,事见《通鉴》(卷)。

因此,读书人除了退隐,还有一择:吾谁与归?史籍浩瀚,人有臧否,或爱或憎,皆随己意。间中考真伪,不必顺势跟随,不受他人鼓惑。读史非但与古人交,还能辨虚假,书中真是“此乐何极!”

孔子乃“吾谁与归”第一人,其言谈真挚而不虚伪,最爱《论语·先进》末篇。子路、冉求、公西华、曾点“各言其志”后,“夫子喟然叹曰:吾与点也!”点的理想是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孔子认为这才能体现“仁”“礼”治国原理,我亦羡慕这种读书人的理想生活。

其次是延陵季子,故乡常州为其封地。季札德行卓越,《史记·吴太伯世家》有“吴人固立季札,季札弃其室而耕,乃舍之”(吴人一心立季札为君主,季札退隐山林耕作,才让吴人放弃这念头)。其学识更无人企及,《史记》载:吴使季札聘于鲁,请观周乐……歌《小雅》,曰:“美哉,思而不贰,怨而不言,其周德之衰乎?犹有先王之遗民也”(真美啊,有忧虑而无二心,有怨恨而不言说,周朝德政衰败时的乐曲吧?那时仍有先王遗民啊)。

我的“吾与其归”更多是那些有品而无名之士,如唐朝御史大夫窦德玄曾从高宗李治至濮阳,《通鉴》(卷)记载德玄的诚实。

上至濮阳,窦德玄骑从。上问:“濮阳谓之帝丘,何也?”德玄不能对。许敬宗自后跃马而前曰:“昔颛顼居此,故谓之帝丘。”上称善。敬宗退,谓人曰:“大臣不可以无学;吾见德玄不能对,心实羞之。”德玄闻之,曰:“人各有能有不能,吾不强对以所不知,此吾所能也。”

德玄的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”,比起礼部尚书许敬宗的得意,更觉可敬。反观许敬宗的品行,虽有学识,却不乏市井鄙俗。当他获悉高宗执意立武昭仪(武则天)为后,便四处散布说,庄稼汉多收十斛麦子都想换老婆,何况天子欲立后!(“田舍翁多收十斛麦,尚欲易妇;况天子欲立一后,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!”《通鉴》卷)。堂堂礼部尚书为扶持极具心机的昭仪上位,竟将朝廷立后喻作民间粗鄙之举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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