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唐诗,人们似乎有个印象,就是李白的绝句和乐府写得极好,但好的律诗作品不多。其实这是一种误觉,我们看看李白早期的律诗其实对仗格律是极为工整的,只是由于其天马行空的个性,不喜欢受格律束缚,所以后来相对写得少一些。
与七律相比,李白的五律创作甚多,风格多种多样,有的豪放洒脱,有的清秀亮丽,有的朴素自然,但无不是自然天成,巧夺天工,足以和杜甫王维等代表着全唐五律的最高水平。清代诗评家沈德潜云:“逸气凌云,天然秀丽,随举一联,知非王摩诘、孟襄阳诗也。”
下面,精选几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与大家一起分享。
01渡荆门送别渡远荆门外,来从楚国游。山随平野尽,江入大荒流。月下飞天镜,云生结海楼。仍怜故乡水,万里送行舟。
这恐怕是李白最有名的一首五律,气势壮阔,眼界高远,有着高度的概括力,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真实的荆楚山水画卷。“山随平野尽,江入大荒流”一联,气势宏大,成为千古名句。“月下飞天镜,云生结海楼”再次将意境开拓,且更具清雄之美。我们常说“盛唐气象”,这种魄大的笔力,壮阔的胸怀,别说宋元明清,即使在中晚唐人的集子中都难以找到。最后以“仍怜故乡水,万里送行舟”悄悄作结,高举轻放,关合题目“送别”二字。
02送友人青山横北郭,白水绕东城。此地一为别,孤蓬万里征。浮云游子意,落日故人情。挥手自兹去,萧萧班马鸣。
这是李白的一首送别名篇。现代人科讯和交通发达,往往对古人送别诗的离愁很难体会。古时舟行千里,马走数月,下次见面,已不知何时,永远不能再见面都有可能,不禁让人潸然泪下。于是,诗人的孤寂和无奈,行诸笔端,往往便成妙文。
03与夏十二登岳阳楼楼观岳阳尽,川迥洞庭开。雁引愁心去,山衔好月来。云间连下榻,天上接行杯。醉后凉风起,吹人舞袖回。
此诗非常灵动。没有一句正面直接描写楼高,句句从俯视纵观岳阳楼周围景物的渺远、开阔、高耸等情状落笔,却无处不显出楼高,不露斧凿痕迹。雁引愁心去,山衔好月来工整而又诙谐,使全诗充满美的意境。一个“衔”字,赋予本是静止的山以动感,读之令人神往。
04秋登宣城谢眺北楼江城如画里,山晓望晴空。两水夹明镜,双桥落彩虹。人烟寒橘柚,秋色老梧桐。谁念北楼上,临风怀谢公。
这是一首写景遣怀之作,李白的五律,有一个最大的特点,写得甚至不像律诗,灵动如古体,明快如七绝,不是苦心经营出来的。简单明白的文字,蕴含着唯美的意境。
05听蜀僧浚弹琴蜀僧抱绿绮,西下峨眉峰。为我一挥手,如听万壑松。客心洗流水,馀响入霜钟。不觉碧山暮,秋云暗几重。
全诗清晰俊逸,色泽秀美,无论立意、构思、起结、承转,或是对仗、用典,都经过一番巧妙的安排,却不着痕迹,有一种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”的自然之美,
06宫中行乐词其七寒雪梅中尽,春风柳上归。宫莺娇欲醉,檐燕语还飞。迟日明歌席,新花艳舞衣。晚来移彩仗,行乐泥光辉。
《宫中行乐词》原有十首,现存八首。这是太白作为“宫中词臣”时的作品,还带有齐梁宫体缘情绮靡的味道。但潇洒出尘的谪仙人太白,岂可与外面的那些妖艳货色同日而言?如首联“寒雪梅中尽,春风柳上归”便可做一副上好的春联。全诗不见艳俗,显得清新明快。
07塞下曲其一五月天山雪,无花只有寒。笛中闻折柳,春色未曾看。晓战随金鼓,宵眠抱玉鞍。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。
前六句写边塞生活之艰苦,若有怨思,末二句却急作转语,音情突变,直是别开生面。
08赠孟浩然吾爱孟夫子,风流天下闻。红颜弃轩冕,白首卧松云。醉月频中圣,迷花不事君。高山安可仰,徒此揖清芬。
本诗大致写于寓居湖北安陆时期(──),此时李白常往来于襄汉一带,与比他长十二岁的孟浩然结下了深厚友谊。诗的风格自然飘逸,描绘了孟浩然风流儒雅的形象,同时也抒发了李白与他思想感情上的共鸣。
09访戴天山道士不遇犬吠水声中,桃花带雨浓。树深时见鹿,溪午不闻钟。野竹分青霭,飞泉挂碧峰。无人知所去,愁倚两三松。
《访戴天山道士不遇》李白早年在戴天山读书时所作的五律。此诗主要写作者上戴天山的所闻所见,描绘了一幅色彩鲜明的访问道士不遇图,通篇着意于写景,真实自然,生动形象地再现了道士世外桃源的优美生活境界。全诗风格清丽,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与孜孜以求的探索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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