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国文学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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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丽华
编辑
曾庆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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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葱岁月
作者
彭宏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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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有比脚更长的路/没有比人更高的山”诗人告诉我，只有攀登者和跋涉者才有诗和远方，而风景永远在路上。
这几天，为了丰盈我们的语言表达，语文课实施了“课堂革命”。
“不革命，就没有未来……”，胖胖墩墩、声如洪钟的语文老师说。这不，课前五分钟的“诗词大会”，从热火朝天到一枝独秀，可不是“飞花令”飞花接招、穷词尽相，而是两首现代诗同时出现、限时抢背。只听计时器“滴答”一声，两分钟倒计时开始了，教室里立马人声鼎沸，一个个神情专注、“念念有词”，有几个调皮的对着别人摇头晃脑、唾沫横飞，什么时候大家的积极性这么高了，我简直有点怀疑我的眼睛。“布谷——布谷——”（计时器的停止铃音），“停”，时间瞬时结束，语文老师大手一挥、琅琅读书声戛然而止。也太快了吧，这会儿我都还没有读熟全文呢，甚至还有好几个生字对我“挤眉弄眼”。
可事情就是那么巧，太巧了……“胡冰——你来背一节”。听到老师叫我的名字，有几个人不禁发出了笑声，我听得出那嘲笑声里的幸灾乐祸。其中耀国的声音最丑，老师叫停了，他还是没有忍住，“呵，呵，呵……”，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老母鸭，笑声在众目睽睽下中止。老师朝我看了一眼，迅速向耀国射去一道利剑，“有的人我就不说你了，老是这个样子，等会你也来试试……”那几个“猴子”立马正襟危坐，做出一副惊悚的样子。我嗡嗡嗡的大脑也稍稍平静了些，趁机瞅了一眼我同桌。同桌不仅是班上的学霸，而且是年级最“窈窕淑女”的那一位次的女生，她记忆力特好。有一次我们刚上新课《岳阳楼记，她一气呵成背下来惊呆全场。现在语文老师为了增加我们的诗人气质，开始这个训练以来，她一上课就以抢抄默的形式把诗歌录在那个绿色的纸皮本——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，大约两星期以前，耀国请我在“酷客”奶茶店喝过一杯“贡茶”，最后要我通过同桌这近水楼台给她递了一张小纸条——此刻，我的同桌已经刷刷刷地在本子上默下了汪国真的诗句。
呼喊是爆发的沉默/沉默是无声的召唤
不论激越/不是宁静……
如果大山召唤我/我就走向大山……
双脚磨破
干脆再让夕阳涂抹小路
双手划烂
索性就让荆棘变成杜鹃……
我快速的瞟了两眼，像同桌存放那封信到书包一样快速放进脑海。
“不追求诗的完整，可背诵一个片段”，老师又说。
一听只背诵一个片段，我一阵窃喜，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，两分钟虽说背不下来全诗，几个句子还是会的，再说我那漂亮美丽温柔可爱的同桌早已抄好，那娟秀的字，就平摊在桌面上，仿佛散射着金色的光，在召唤着我去一展风采。
可是老师走过来，拍拍我的肩膀，“到教室中间，面向全班同学，背流畅一点”。
天啦，这不是要我出尽洋相吗？我的心突突突地狂跳起来。我们语文总是这个样子，发个言还要学生面向全班，唯恐谁听不见，其实谁听不听得见又有什么两样呢，大家都是找乐子，看戏一样的喝彩，疯子一样的鼓掌，无厘头的说笑高兴罢了。无可奈何了，我只得慢吞吞地走到教室走廊中间，“呼喊是……如果……如果小山呼喊我，我就向小山走去……结结巴巴的，正准备背最后一句，只听一阵哄堂大笑，耀国“咯咯咯”的笑肆无忌惮，一笑一顿，尾音拉得很长，老师也忍俊不禁了，他问我“谁说是小山召唤的？”我一急，突然想起耀国那天递给我的纸条上好像用了这句，灵机一动：“老师，耀国写的……他上周五，给女同学写诗”，班内热腾腾的喧闹戛然而止，同学们不敢作声，但是目光并不安分，有的像锥子一样盯着耀国，有的静静地观察着老师的反映，耀国咧开的大嘴用手捂住，表情瞬间石化，换作一副无比惊愕的表情。老师意味深长地朝耀国看了大概不止十秒，但没说什么，“全班一起背一背”——这时的耀国背得格外卖力，同学们背书的声音也是震耳欲聋。
我知道，又一场“悲情剧”又要上演了：时间，放学后；地点，办公室；人物，耀国和我。也许还有很多看热闹的观众。一想到这些，我马上忐忑不安起来，不知悲情演出的地点延续到篮球场后，我们多年的友谊会不会就此崩盘？
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，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。一天晚放学，我收拾回家的作业，一张纸条赫然夹在我的语文课本里：有本事你也……写首诗啊，素白底色上的黑字张牙舞爪，似乎在向我宣战。我呆了一阵，静静的沉思很久，我再也不能这样混下去了，作业总是拖交，踢足球总是为大家守门，今天居然一首诗都背不下来，还……唉，大家都以为我是个窝囊废呢。曾经的光辉岁月，我不也留下帅气的身影么，初一的时候，我不是参加过演讲比赛吗？在运动场上，我不也曾博得过大家的惊奇吗——上次体育节，我横空一跃，飞过了1.6米的栏杆，比起那个高度，这些小把戏又算得了什么呀？同桌看我坐在那里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可是什么也没说，默默地先走了，我心里一阵难受。
又是一天。这天第一节就有语文课。今天，我要为自己正名。
清晨，晨曦尚未透过窗帘，只听得几只小鸟唧唧啾啾的鸣叫，我揉揉眼睛，看看闹钟才5:20。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几个句子来，“明天的明天只有永恒的等待”“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自我发现的过程”，一想到这，我马上滚下床来，双脚一踏向地面，一种别样的感觉油然而生。“今天将是个特殊的日子，撒旦要挣脱魔咒了”，我对自己说。我把昨天已经下载好的汪国真诗集，拿在手上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，这里面的心灵鸡汤还真管用呢，诗人仿佛在对我絮语，鼓励着我去探索一个陌生的世界，鼓励着我去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，看着看着我竟然小声读了起来。原来早起一刻，就那么一刻，感觉竟然这样美好，世界安静极了，周围的一切仿佛在等着我，陪着我，倾听我，一下子我甚至觉得我小声的诵读真是动听极了！
回想起班上几个人读书的情景，再也感觉不到他们读的有多么好：凯子声音大，老师总是很培养他，一句话一句话的指导，要他抑扬顿挫，读出起伏，可我仍然觉得他的朗读有点瓮声瓮气，就像老师评价我一样“好像嘴里衔了块骚萝卜”，说他还不错。还有美琪，自以为是小天使，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，读起书来也就那么回事了，有一次我们被同时点到《阿长与山海经》的角色表演，她表演阿长的角色，我当迅哥儿，没想到她竟然用纤细的手把我羞辱了一番，用福橘把我的脑袋砸个不停，最后捏了捏我的脸蛋说：“迅哥，记得说什么吗？叫我奶娘，叫我奶娘，奶娘的福橘好不好吃啊！”。我当时恨不得……哼，现在想起来，真是气死人了，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的，老师给了个机会就自以为不得了，尾巴翘上天了。想到这里，我顿时放声地读起来，好大的声音差点把自己吓了一跳，妈妈在房间里叫道，“冰仔，在啄米耶，大清早的”，“老妈，我复习功课了”我回了句，读书的声音随着天色一起明亮起来……此时，阳光从外面射进来，落在我的桌面，金色的尘埃和着我的读书声在空气中飞舞。
早上，第一节，我的语文课，终于来了。漂亮的科代表打开PPT第19天，我一看是《跨越自己》，差不多要笑哭出来，这首诗刚好在我今天的运筹之中呢，幸好早上够拼的——那个高兴劲啊，读了几句顿时有点要冲上台去背诵的冲动。老师宣布倒计时开始，我已经在背诵了。两分钟后，我第一个高高举起了右手。老师今天做了套运动打扮，蓝色的防晒外套，黑色的阿迪长裤，都是粗粗大大的，看起来很随意而且飘逸。我看他脸上洋溢着笑容，似乎心情很不错。“布谷——布谷——”，计时器报停了。不知老师今天会不会变化招数，会不会叫我。我心里的一根弦紧紧绷着。老师不紧不慢地吐出几行句子，“今天的展示，要在原来背诵的基础上要提升一个层次，背的同学不仅要追求诗的完整性，而且要用朗诵的方式流畅地背出来，背得好的奖励一个笔记本”，说罢，老师举起来一样金光闪烁的东西，我这才注意到老师今天特的拿了三个漂亮的笔记本来，是那种封皮精美、纸张很厚的笔记本。我喜欢，我想。
“谁来背——”，“老师，我来——”美琪又抢先了，她今天的朗诵似乎有点特别，老师把那个笔记本给她作为道具，她把那本“书”斜抱在胸前，在教室里边走边背，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，白色的球鞋虽然有点不搭调，但是谁会注意到呢。只听得她明亮的声音一会儿响在教室前面，一会儿飘到教室后面，仿佛一只美丽的蝴蝶在教室里飘来飘去。教室里掌声雷动，我还沉浸在她完美无瑕的朗诵表演之中。“胡冰——”，同学碰了碰我的手臂，我一下回过神来，站起来。老师说，现在“大山召唤你”，你能背背这首诗吗？同学们又唧唧的笑起来，不过声音很小。我说，老师，背下来能领个笔记本么？“那是一定的，只要背的好，老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”。我镇定了一下，努力控制住自己急急奔突的小心脏，清了清嗓子，离开座位。也拿了个笔记本抱在胸前，想了想又把笔记本像一把扇子一样拿在手里晃来晃去，一个粗犷、浑厚的男中音在教室响起——
“我们可以欺瞒别人/却无法欺瞒自己
当我们走向枝繁叶茂的五月/青春就不再是一个谜
向上的路/总是坎坷又崎岖
要永远保持最初的浪漫/真是不容易
有人悲哀/有人欣喜
当我们跨越了一座高山/也就跨越了一个真实的自己”
……
后来我开始喜欢朗诵。“一个人当众展示自己的才华是一件多么美丽和幸福的事啊！”我不知道老师当时是不是给了我这句评语，但是“粗犷而浑厚的男中音”却是我的真实感受，我已经初三了，不再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孩子了，我已经成长为一个大男孩了。再后来，这首诗被我写成书法作品与同桌的一首同框贴在了班级展示栏。
今天，教室内的游戏越来越多，有时要唱歌，有时候要跳舞，有时候要当戏剧演员，有时候还得会点小武艺。唉，现在没有点才艺想要做个好学生还真是不成了。父母和老师曾逼着我学做那么多的事，多少有点被动。但那次经历之后，我的感觉不一样了。“未来的我就是我今天的作品”，老师的话让我刻骨铭心。“当你真心渴望做成一件事时，全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。”牧羊少年的经历在我心里鼓荡。电影中云中行走的帕特在百米高空极限舞蹈，让我折服与挂怀。青葱岁月里，读书和阅历不断滋养信念，犹如心头光风霁月，我不仅要做一个好孩子，还要主动去发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，去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。
作者简介彭宏云，湖北荆州人，现居惠州。深圳市坪山区中山中学语文高级教师，文学爱好者，深圳坪山作协会员。用诗意唤醒生命的诗意、灵性与浪漫。沉溺写作教学，有创意写作论述、随笔散见诸刊。南国文学社最新通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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