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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疯魔不成活贾宝玉为林黛玉守墓到牙齿脱落

来源:岳阳楼 时间:2022/12/1

《霸王别姬》里,段小楼对程蝶衣说:“蝶衣,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,唱戏唱得疯魔。”

“不疯魔不成活”是程蝶衣的境界,大约这世上最高级的事物,都需要达到物我两忘,都要爱到痴傻才行,技艺如此,爱情更是如此。

如果说唱戏是程蝶衣一生痴心的事业,那么——爱红,就是贾宝玉一生孜孜不倦为之痴狂的追求。

正如陈纫香对商细蕊说:“任何行当做到了顶尖,这世道就容不下他。”

着魔般地执着追求事业,可以打造顶级的事业,但把这种疯魔执着用到感情和生活中,大多数却难得有世俗的好下场。程蝶衣人戏不分,死在霸王别姬的戏台上,贾宝玉执着的精神洁癖,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。

《红楼梦》是一部大悲剧,对于贾宝玉来说,比四大家族的抄家毁业的悲剧更惨烈的,是他精神世界的一再妥协,最后溃不成军。

贾宝玉意识世界的坚守和坚持,以及在林黛玉死后,找到她苏州老家黛玉的坟墓,做和尚守墓到生命的最后一刻,这样悲怆的选择,在别人看来也许是苦行僧的生活,但对于彼时的贾宝玉来说,却是心灵的慰藉和自我救赎。

贾宝玉的救赎,总结起来包括人性欲望的3个层次,一是社会价值的实现,二是个人物质层面的富贵,三是感情的归宿。

一、步步进逼下,精神价值结构不断崩塌,终致守无可守

第一次精神妥协:从娲皇文化看石头的源起,无法兼济天下的惭愧

心理学上说,过于追求完美的人其实是一种执念,在佛学上叫“执着于相”。贾宝玉和程蝶衣一样,都在追求一种完美,不同的是,程蝶衣追求的是京剧的魂,用心灵与生命去入戏、演戏。而贾宝玉或者说曹雪芹追求的完美,则是真正士人精神的完美。

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士大夫的最高人生价值,范仲淹《岳阳楼记》说是: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;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,《孟子·尽心章句》说是“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”。

贾宝玉第一次精神溃败,在其出世前就已经完成:补天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,独自己无材,成为那多余的零一,不堪入选,自怨自艾,日夜悲号惭愧。

贾宝玉在落草人间前,他本是一块有故事的石头,他的前身,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时,多余出来的一块补天顽石。

天下的石头千千万万,贾宝玉绝非像贾宝玉在姐姐妹妹们面前说的,自己是一个蠢物,相反,他的起点是非常高的。

女娲娘娘,在民间又叫娲皇,在河北邯郸就有一座非常恢弘的建筑——娲皇宫。娲皇是中华民族的母亲。关于娲皇文化,除了炼石补天之外,还有抟土造人,这是中华民族起源故事中,流传最广泛,也是最经典的。

结合炼石补天和抟土造人两个神话,可以发现其中有一条这样的逻辑链条:娲皇造人,用手捏的小人变成了社会精英,而用树枝随手甩的泥点子就成了平民百姓,那么宝玉的本质,青埂峰下的顽石是什么,它是娲皇锻炼补天的顽石中的一块,他是具有补天之才的灵石,是精英中的精英。

所谓顽石补天,什么是“天”,封建社会“天”即“天子”,是皇帝,是朝堂,补天顽石不得入选,即是贾宝玉朝堂失利,因此日夜悲号惭愧。

因此,贾宝玉第一次的精神溃败,即是无法“达则兼济天下”的遗憾,他日夜哀嚎惭愧的,是士大夫精神价值结构中“达则兼济天下”的溃败,从此他的理想只剩下穷则独善其身。

精神世界的断裂,对于旁人毫无知觉,但对个人来说,则是灵魂深处的断臂之痛,是来自思想上的山崩地裂。而贾宝玉在日夜悲嚎中,完成了这次的断舍离,除了无奈,还剩悲怆。

第二次精神妥协:拆散富贵的藩篱后,个人灵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

古代高洁士人就有归隐派、田园派的说法,寄情山水,寄情琴棋书画等高雅爱好,是中国士人穷则独善其身的独立人格体现。

贾宝玉到富贵场、温柔乡里做个富贵闲人,只谈风月,不论其他,则是他在第一次妥协后,寻求独立人格的一次努力。

贾宝玉这时的状态,正是金陵乡绅甄士隐的选择:他有祖上留下的一份不大不小的产业,有娇妻美眷的温柔乡,有灵动小女儿英莲承欢膝下。

甄士隐虽然富贵,但却与世无争,在贾雨村不择手段追求功名时,同为读书人的甄士隐丝毫没有产生光宗耀祖、金榜题名的想法,每天不管俗物,观花修竹,酌酒吟诗为乐。甄士隐作为贾宝玉的一个分身,他的状态正是一个隐士的选择。

不过,这个退而求其次的精神追求,很快也会坍塌。

因为甄士隐葫芦庙里的小沙弥的妒忌和阴谋,家产被烧尽,无奈带着妻子投奔到岳父家,又被岳父零敲碎打,把家产渐渐骗光了。于是露出了下世的光景。

甄士隐是贾宝玉命运的一个预演,接下来,贾宝玉家在家仆、本家、清客的诓骗下,在自家子弟的败家下,入不敷出,最终为了维持家族的体面,铤而走险,走上造反的路,最终被抄家革职,家族富贵一去不复返,

正是贾家的亲戚、家仆、清客、本家、子弟,拆散了贾宝玉富贵的篱笆,昔日的富贵闲人,只知观花修竹,闲云野鹤般的高洁之士,成了无家可归的LOSER和被抛弃者。

从锦衣玉食的翩翩公子,到身无片瓦遮蔽的,只有清粥度日的落魄闲人,在没有物质的加持后,贾宝玉独善其身的精神支柱随之坍塌了。

在现实而残酷的挤压下,贾宝玉的精神世界再一次坍塌了。

第三次精神妥协:情感归宿再无着落,身后空荡荡

对于贾宝玉来说,虽然出生富贵,但与情感归宿相比,他对富贵看得并不是那么重。《红楼梦》中几次提到他有一样痴病,这样痴病就是“爱红”。

他的“爱红”是爱娇花、碧竹,爱如花一样美好的女孩子,他喜欢姹紫嫣红的大千世界,只爱聚,不爱散。这种痴病,实际是士人对自己美好事物的呵护之情,他爱出了境界,爱成了痴狂。

但形式比人强,形式逼迫下,他本以为是自己的私人领地的大观园被查封,里面的花花草草也随着绛洞花王贾宝玉的离去,而枯萎谢败。

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,他钟爱的,钟灵毓秀的女孩子们,纷纷离他而去,晴雯被撵出大观园死了,司琪被逐后下场凄惨,迎春嫁给了中山狼孙绍祖,遭遇家暴,不久香消玉损,探春远嫁,元春早逝,湘云一重重的打击,直捣心田,贾宝玉的精神世界千疮百孔。

直到最重的那记重拳来临:黛玉死亡,贾宝玉的精神世界彻底坍塌,身后空荡荡,一片凄凉。

如同程蝶衣看到段小楼成为一个猥琐市井男人,世间再无楚霸王后,愤而举剑自刎,他以一种以死向生的态度,去梦里追寻往日的京剧土壤。这种痴,程蝶衣做到了极致。

而贾宝玉一生爱红,他的这种痴病实际无关别人,只是他精神世界自我人格的最后的坚守,如同陶渊明爱菊花田园一样,这是作为一个士人最后的净土,结果连这最后的土壤都失去时,一个人再也没有立足于世的精神支柱,只有轰然倒塌。

最后宝玉出家了。

总结:最后的精神救赎,为黛玉守墓,仪式感只是守候支离破碎的灵魂

贾宝玉在林黛玉死后出家当了和尚,这在红学界已形成共识,贾雨村在苏州郊外,竹林旁的智通寺里遇到的老僧,应该就是晚年宝玉的情形。

苏州是黛玉的老家,宝玉所在的智通寺,正是依傍黛玉香塚建的寺庙,他在黛玉死后,用余生为黛玉守墓,齿落舌钝,老眼昏花,靠薄粥度日,让人看了落魄又辛酸。

宝玉为黛玉守墓的这个行为,其实是很行为艺术的,这对黛玉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,他守墓的行为,其实是对自己士人精神的一种救赎,守着了黛玉的香塚,是自己对美好情感的一种最后的坚持,是对悲剧命运的一种无声但坚决的反抗:你们可以逼死最美好的黛玉,但毁不了我对珍贵感情的坚持,有了这种坚持,灵魂就有了依托,支离破碎的灵魂就有了根基,家国天下,我已无能为力,只要还守着这最后的信念,我的理想国舅还在。

所以,贾宝玉即便最后出家了,曹雪芹却说,他这个和尚不同寻常,即便落了发,成了僧,也终究还是个情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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