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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源文选2编名楼岳阳楼之5滕子京是贪

来源:岳阳楼 时间:2023/6/24

滕子京是贪官,还是辉映千秋?

──驳《一篇名文,掩盖一个贪官》

陈国涛:《一篇名文,掩盖一个贪官》

读罢年《百家讲坛》第五期陈国涛先生《一篇名文,掩盖一个贪官》(以下简称“《一》文”),又一次激起笔者心中的波澜。因为,凭借司马光《涑水记闻》的两条传言,考古新发现似的写出诬蔑滕子京“美文”的,陈国涛先生不是首创。早在年《散文》《戏剧春秋》等刊物就发了《滕子京贪污》《范仲淹的失误》等文章。鉴于此,笔者曾撰《为滕子京辩诬》予以反驳。不意今天又冒出这么一篇千字文,文章不长,但对滕子京的否定与诬蔑,可谓登峰造极,实实令人难以容忍。看来只要有司马光的《涑水记闻》在,有那些读书不多便妄议古人者在,诬陷滕子京的文章似乎难以绝迹。

“《一》文”第二自然段一口气提出了六个问题:“那么滕子京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?是何许人也?他为何被贬谪?他的人品和文品如何?巴陵郡的‘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’究竟怎样?他和范仲淹是什么关系?”第五和第六自然段又提出了“范仲俺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呢?”和“范仲淹的文章又是怎样写成的呢?”共八个问题。拙文将它归纳为四个问题进行讨论驳斥。

陈湘源著《解读岳阳楼》书影

首先是滕子京“是何许人也?”“他为何被贬?”“巴陵郡的‘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,’究竟怎样?”

“《一》文”三、四自然段云:“历史上的滕子京并非《岳阳楼记》中溢美的那样……滕子京是一个大大的贪官!他任职泾州期间,贪污腐败。‘御史梁坚劾奏宗谅,前在泾州费公钱16万贯’,除去分给‘诸部属羌’及‘馈遗游士故人’外,仍有数万贯钱下落不明。……宋仁宗派官员前往查勘,然而滕子京竟以销毁收支的卑劣手段拒绝查勘。最后贬谪岳州。他在岳州任上,也未使岳州出现‘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’的太平兴盛景象。在老百姓穷困潦倒,饿殍遍地的情景下……他四处搜刮钱财,借重修岳阳楼,为自己树碑立传邀功请赏。更为可恶的是,滕子京故伎重演,征敛赋税,‘所得近万缗置于厅侧自掌之,不设主典案籍。楼成极宏丽,所费甚广,自入者亦不鲜焉’(司马光《涑水记闻》)。可见滕子京是在借修岳阳楼之机,中饱私囊。”说滕子京是个大贪官,因为在泾州贪污才被贬谪岳州,到岳州后又变本加厉,搜刮民财。事实真是如此吗?

先说“泾州公案”。《一》文所据似为《宋史·滕宗谅传》,却既没读懂,也没读完,就妄下结论。本传云:“元昊反,(滕)除刑部员外郎、直集贤院、知泾州。葛怀敏兵败于定川,诸郡震恐,宗谅顾城中兵少,乃集农民数千戎服乘城,又募勇敢,谍知寇远近及其形势,檄报旁郡使为备。会范仲俺自环庆引蕃汉兵来援,时天阴晦十余日,人情忧沮,宗谅乃大设牛酒迎犒士卒;又籍定川战没者于佛寺祭酹之,厚抚其孥,使各得所,于是边民稍安。”范仲淹视其治边有方,乃“急难可用之人”,即“荐以自代,擢天章阁待制,知庆州。”可是“御史梁坚劾奏宗谅前在泾州费公使钱十六万贯,及遣中使检视,乃至部日,以故事犒赍诸部属羌,又间以馈遗游士故人。宗谅恐连逮者众,因焚其籍以灭姓名。”这里说的十六万贯是“以故事”,即上述定川兵败后,滕在泾州的用度;所谓“销毁收支”,是“恐连逮者众”动摇军心。本传的结语是:“及卒,无余财。”这可是盖棺论定啊。

若要更清晰地了解此案,我们还可以再读读《范文正公全集》和《续资治通鉴》。由于此事皆范仲淹所亲历,他曾两上奏章为滕辩诬:“梁坚奏宗谅于泾州贱买人户牛驴,犒劳军士。臣窃见去年葛怀敏败后,向西州官员惊忧,计无所出。泾州无兵,贼已到渭州,宗谅起遣人户强壮数千人入城防守,时值苦寒,军情愁惨,得宗谅管设环庆路节次策应军马一万五千人,酒食柴薪并足,众心大喜。虽未有大功,显是急难可用之人。所以举知庆州。仓卒收买牛驴犒军,纵有亏价,情亦可恕。今日一旦逐之如一小吏,后来主帅,岂敢便宜行事!欲乞朝廷指挥,宗谅止在任句当,委范宗杰在邠州一面勘鞫。如宗谅显有欺隐入己及乖违大过,臣甘与宗谅同行贬黜。”在《天章阁待制滕君墓志铭》中云:“御史梁坚奏劾,君用度不节,至本路费库钱16万缗。及遣中使检察,乃君受署之始,诸部属羌之长千余人皆来谒见,悉遗劳之,其费仅三千缗,盖故事也。坚以诸军月饷并而言之,诬其数尔。”是梁坚扯草凑篮蓄意诬陷。《续资治通鉴·宋纪卷四十六》的结论是:使者“燕度勘到滕宗谅所用钱数分明,并无侵欺入己”。此案可以说在宋代就了结了,并非贪污案。

保守派为什么抓住“泾州公案”做文章?因为庆历三年八月,范仲淹出任参知政事,向仁宗上奏十事,推行“庆历新政”,触犯了保守派的利益,所以保守派以“泾州公案”发难,其矛头就是直指范仲淹的,范仲淹是庆历二年此事发生时的征西主帅。在滕子京被二贬到虢州后,王拱辰仍论奏不已,竟以辞官不做来要挟皇上,宋仁宗为了平息论战,只得以滕子京“前在回中日馈遗往来逾制”,将他三贬而至当时只有12万多人口的荒州草郡岳州。所谓“公使钱”是宋朝的一种特有官给,中央和地方官员都有,可以用来修建、接待、犒赏,朝廷作了详细规定,小部分可以“入己”,大部分是不行的。滕子京是“庆历新政”政治斗争的牺牲品!

北宋院画岳阳楼图

 

“《一》文”说滕在岳州贪污,则是盲从了司马光《涑水记闻》的那条传闻之言,又断章取义,借题发挥,信口雌黄,歪曲事实。茲将那条传言全文照录:“滕宗谅知岳州,修岳阳楼,不用省库钱,不敛于民,但榜民间有宿债不肯偿者,献以助官,官为督之。民负债者争献之,所得近万缗,置库于厅侧,自掌之,不设主典案籍。楼成,极宏丽,所费甚广,自入者亦不鲜焉。州人不以为非,皆称其能。”通观全文,既找不到“饿殍遍野”“征敛赋税,收刮民财”的证据,也找不到借修楼“树碑立传”的根据。恰恰相反,此条对滕子京还不无褒奖,“不用省库钱”“不敛于民”,民“争献之”,皆折射出岳州“政通人和”与滕的办事才干。

滕子京在岳州到底贪污没有?我们似可从下列材料中找到答案。一是欧阳修的好友刘原父在岳州亲见其家境的诗《次韵滕岳州谢王南郡酒》云:“谁信专城千骑居,空斋图籍两三橱。”谁敢相信曾统帅千军万马的滕太守家境竟如此清贫。二是滕死后,范仲淹在《祭滕子京文》中承诺对其幼子“我今抚之,必教有称”。若滕家有钱财,用得着范公这样做吗?三是有《宋史·滕宗谅传》为他作的结论:“及卒,无余财。”既是贪官,岂无余财。四是近年修建国道,发掘迁葬了滕子京及其妻、妹与女儿的墓葬,四座墓中除墓志铭外,仅有陪葬品砚一方、口衔玉兔二只、瓷魂坛二只,何其俭朴。五是滕子京在岳州除修岳阳楼外,还做了两件大事:迁建岳州学宫、筑紫金堤修通和桥,这“所得近万缗”够用吗?今存岳阳楼,在清光绪六年重修时耗资就是两万缗啦。

那么,岳州“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”究竟如何?滕在岳的表现又怎样?滕公知岳州距今已多年,我们确实难知就里,但是,我们还是可以从庆历年间时任谏官的蔡襄所称颂的大贤人:范仲淹、欧阳修、尹洙为岳阳所写之记,和时人的评述中窥见端倪。《岳阳楼记》所叙后有论述,这里就不赘述。欧阳修《偃虹堤记》在对话中描述了送信者自豪地说:“吾滕侯之所为也”后写道:“夫虑熟谋审,力不劳而功倍,作事可为后世法,一宜书;不苟一时之誉,思为利于无穷,而告来者不可废,二宜书;岳之民人与湖中之往来者,皆欲为滕侯记,三宜书。”在给滕求记的回信中他又写道:“伏承求卹民瘼,宣布诏条,去宿弊,以便人兴无穷之长利。非独见哲人明达之量,不以进退为心,而窃喜远方凋瘵之民,获被愷悌之化。”“不足尽载君子规模闳达之志,而无以称岳之人之所欲称扬歌颂之勤勉。”尹洙《岳州学记》云:“滕公凡为郡必兴学。见诸生,以为为政先。庆历四年守巴陵,以郡学俯于通道,地迫制卑讲肄无所容,乃度牙城之东,得形胜以迁焉。”一到岳州就举旧兴废,扩大教育规模。又云:“先是(滕)公领邠、宁、环庆兵,插戎为帅(统兵五万之众)。臣守巴陵,乃下迁。凡由大而小,必易其治;或阴愤阳惨,事弛官废,下不胜弊者有之;或慎微虑危,修旧保常,无所设施者有之。若夫用舍一致,勇其所树立,非爱君之深,信道之笃,乌及是哉。”他屡遭贬谪,却不以己悲,一心为老百姓办实事。

宋范致明《岳阳风土记》云:百姓自阁子镇乘船入城常罹覆舟之难,“滕子京作碑堤上,戒往来者使陆行。”然后修通和桥,《巴陵县志》载:“通和桥始于滕公。”元丰元年()十月岳阳楼毁于火,第二年重修,郑民瞻《重建岳阳楼记》云:“庆历中,滕子京作而新之,时人以范记、苏书、邵篆与茲楼,号为‘天下四绝’。”宋治平年间进士王辟之《渑水燕谈录》称:“庆历中,滕子京谪守巴陵郡,治最为天下第一。”通过以上史料,不仅可以说明范《记》所云“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”毫无夸赞之嫌,而且也可以看出滕的人品。

清光绪元年钟云卿重修的三眼桥

《涑水记闻》是司马光为编撰《资治通鉴后编》收集的部分资料,准备编书时取舍。《辞海》说它“多数得之传闻,内容不尽确实。”年中华书局出版的《涑水记闻》,书前收录了历史学家邓广铭的《略论有关〈涑水记闻〉的几个问题》,该文通过考证,发现多处“因传而失实的毛病”。并指出:“至于说在《记闻》的全书中,司马光在政治方面的保守意见到处可见,有时且竟不惜把变法派的人物加以丑化,这就会使《记闻》的说服力要大受损害了。”关于滕子京的两条记闻,正是当时政治斗争的产物。而说“滕宗谪守岳州”这段话的“君贶”,就是反复上奏章要求再贬滕的王拱辰。

其次是“滕子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?”“他的人品和文品如何?”

滕子京画像

滕子京(—)名宗谅,河南洛阳人,幼年丧父,由母亲刁氏夫人抚育他与弟妹成人。大中祥符八年()与范仲淹同举进士。初任潍、连、泰州从事。天圣中(约),任泰州军事推官,被时任兴化县令的范仲淹推荐与泰州知州张纶当助手,修筑捍海堰,即表现出惊人的魄力和才干。天圣四年()至天圣九年(),召试学院,后任大理寺丞,知当涂(今安徽当涂县)、邵武(今福建邵武市)知县。明道元年()调京任殿中丞。景佑元年()正月任左正言,八月迁左司谏,因直言谏君,被降为尚书员外郎出知信州(今江西上饶市)。景佑二年(),因“与范讽雅相善,及讽贬,宗谅降监池州酒”。宝元元年()初,调江宁府(今南京市)通判,不久迁知湖州,创立湖州州学。康定元年(),西夏元昊反,迁官刑部员外郎、职直集贤院、任泾州知州。由于治边有方,战功卓著,庆历二年()十一月,“范仲淹荐以自代,”“徙知泾州滕宗谅为环庆路都部署兼知庆州。”庆历三年()九月,范仲淹推行“庆历新政”伊始,御史梁坚、郑戬即劾奏滕子京“前在泾州枉费公使钱”,故“徙滕宗谅权知凤翔府”。庆历四年正月,又“降知虢州,职如故”。时中丞王拱辰又奏:言其“盗用公使钱,只削一官,所坐太轻,故再谪”。二月,“徙知虢州滕宗谅知岳州”。庆历七年()春,迁苏州知州“未逾月,人歌其能政,俄感疾薨于郡之黄堂。”归葬于池州青阳县城南金龟(鸡)塬。

通过对滕子京坎坷一生的简述,我们对其人应有个概略的了解了。那他的人品和文品又如何?这里试举几个事例以管窥豹,略见一斑。

范仲淹《天章阁待制滕君墓志铭》载:滕公在泰州修筑捍海堰时,一日,风暴潮涨,兵吏皆惊骇逃散,惟有他临危不惧,从容地阻止了欲奔离海岸的兵民,晓以利害,并率先赴险,捍卫了海堤。同在现场督工的范仲淹对他顿生敬意,遂成莫逆之交,直至终老。

《续资治通鋻》载:滕任殿中丞时,因宫中发生两次大火,他曾与秘书丞刘越多次上言献章太后,“请太后还政”宋仁宗,其曰:“国家以火德王,火失其性,由政失其本。”景佑初,宋仁宗内宠颇盛,身体多疾。时任左司谏的滕子京又犯颜直谏:“陛下日居深宫,留连荒宴,临朝则多羸形倦色,决事如不挂圣怀。”因此触怒仁宗,将他贬到信州。

年,滕子京在湖州知州任上,得知家居该州德清县乡间的同年进士沈叔宽病逝,因家贫停棺在家无力安葬,滕即亲往其家祭奠,并出资择善地将其安葬,且厚抚其子女,还请范仲淹为他写了《宁海军节度掌书记沈君墓志铭》。

庆历二年九月,西夏入侵,宋朝守将葛怀敏兵败定川,导致渭、延、镇戎三地失守,沿边各郡震惊。定川离滕镇守的泾州仅里,滕却临危不乱,一面招募农民数千戎服守城,一面选派勇士深入敌后收集情报,亲书简檄,分送各郡以为防备。这时,范仲淹带领1、5万兵马来援,却又遇上十多天的阴雨,人情忧沮,士气涣散。滕便大摆酒宴犒劳士卒,又于佛寺祭奠定川之役死难的战士,并以重金优抚其亲属,“各从所欲,无一失所者。”“于是士卒感发增气,边民稍安”。戍边期间,他还“厚抚羌族”,团结少数民族共同御敌,深受边民爱戴。当他调离边陲时,“其战卒妻孥数百人,环其亭馆而号送之,观者为之流涕”。

庆历三年八月,范仲淹任参知政事,推行“庆历新政”,保守派即以所谓“泾州枉费公使钱案”抵制新法执行。朝廷派员查勘,弄得“枝蔓句追,囚系满狱,人人嗟怨”(欧阳修语)。滕子京也被“置狱泾州”,身处险境。面对强敌陈兵边关,守将人心涣散,滕“恐连逮者众,因焚其籍以灭姓名”。其不计个人安危,以国家利益为重,敢于承担责任的精神令人敬佩。

基于上,才有苏子美《滕子京哀辞》的“贤去人何赖,才亡世不尊。”“忠义平生事,声名夷狄闻。言皆出诸老,勇复冠全军”的由衷称许;才有范仲淹《天章阁待制滕君墓志铭》的“君知命乐职,庶务毕葺,”“育人之孤,急人之难多矣。君为政尚宽易,孜孜风化”的中肯评价;才有《宋史》“宗谅尚气,倜傥自任,好施与,及卒无余财”的高度赞颂。

第三、“他与范仲淹是什么关系?”“范仲淹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呢”?

巴陵戏演出《远在江湖》

滕子京与范仲淹是挚交,也是诤友。他俩从年同年及第相识相知,到年在泰州修筑捍海堰相知相敬,在朝堂他俩直言敢谏,抵御西夏一起出生入死,工作上互相支持,生活上互相帮助,诗歌互赠,书信往来,直至终老。范仲淹在《天章阁待制滕君墓志铭》中写道:我俩一生“忠孝相勖(勉),悔吝(不祥)相惩”,并承诺对其幼子“我今抚之,必教有称”。由于他俩交谊太深,因此保守派在庆历新政刚开始推行时,便掀起了一场针对范仲淹的“倒滕运动”。

范仲淹为什么要写《岳阳楼记》?“《一》文”第五自然段说:“滕由左司谏贬为岳州知府(请注意:这句话有两个历史常识性的错误,一、滕任左司谏时在年,距贬岳州相去十年;二、岳阳在明代洪武二年前没有设过府,哪来的知府)。滕子京在岳州的种种恶行,很快被朝廷大臣们察觉和反对。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,才想起让范仲淹以作文的形式为他树碑立传。”这段文章,措词激烈,说滕子京求记动机是如此卑劣,真是闻所未闻。滕子京修楼求记的动机与目的,在其《求记书》中表述得十分清楚,就是为了继承和弘扬优秀的民族文化。致于滕子京的人品和在岳州的作为前面已经讨论过了,对于这些无稽之谈就不再辩驳了。

范公为何写这篇记?关于他作记的主旨历来有四种说法:“规劝”说、“策励宣言”说、“提倡先忧后乐精神”说、“赞扬滕子京精神”说。(详见后文《也谈〈岳阳楼记〉的写作目的》)

滕子京驰书求记是在范仲淹任职邠州的庆历五年六月,此时庆历新政失败不久,范公因精神上受到极大打击,边关戎务繁忙,肺疾缠身等原因,加之又未到岳阳现场考察,故而当时没有撰写《岳阳楼记》。庆历五年十一月,范公请调邓州,虽是择一善地治病,却也成了“迁客”,且在到邓州之后,也曾一度出现“附廓田园能置否?与君乘健早归休”;“欲少祸时当止足,得无权处且安闲”(《依韵酬李光化》)的消沉心态。那么,他的那些被贬谪的政治盟友们,会不会出现尹洙《岳州学记》所说的“阴愤阳惨,事弛官废”的情况?这可是个事关国家利益的大问题!他毕竟是个一生“以天下为己任”的名臣硕儒,在经过稍纵即逝的思想波动之后,严峻的现实必然促使他认真思考这个重大问题。正当此时,滕子京重修岳阳楼竣工,必然再次催请他作记。洞庭湖、岳阳楼自古以来就是天下名胜,屈原、李白、杜甫等著名文人在此留下了无数名篇佳什。而滕子京又是他的挚友中累遭贬谪,仍“乐天知命、庶务毕葺”的典型。他对滕公以前的情况是很了解的,近年为“泾州公案”三遭贬谪到岳州后,为民办事“用舍一致,勇于所树立”的政绩又捷报频传。事实若果真如此,岂不正是他要寻找的典型吗?他到邓州原是赋闲养病,完全有时间前往岳州实地考察,撰成此《记》。他至岳核实事实后,便以滕子京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”“处江湖之远”先忧后乐的精神策励同仁,反击那些以“朋党论”使“庆历新政”夭折而掌权的保守派。

第四、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是怎样写成的呢?

“《一》文”第六自然段说:“范仲淹其实并没有到过岳阳,文章只是应滕子京之邀请在饶州写成的。滕子京知他未到过岳阳,就在‘求记书’上附上一幅《洞庭秋晚图》,为他提供写作参考。才高八斗的范仲淹只凭借一幅画,就一挥而就……前后不到两年,滕子京就因范仲淹的一篇为他歌功颂德的《岳阳楼记》,获得宋仁宗的好感,庆历六年秋被调到有小汴京之称的徽州任知府。”此段除观点错误外,还有四个历史常识性的错误。一、关于范仲淹作《记》的地点,历来只有邠州、邓州、岳州三种说法。邠州是范公收到滕公《求记书》的任职地;邓州是范公写《记》时的任职地;岳州说则是因《记》是为岳阳而写。恕笔者孤陋寡闻,还从未见过“饶州”说。范公任职饶州时在景佑三年(),与作记时间相去十年!二、说滕在岳“前后不到两年”,所有史料皆载,滕于庆历四年春贬岳,庆历七年春离岳,怎么算也超过了两年。三、说滕曾任职徽州,史料中似无此记载。四、《记》自云写于“六年九月十五日”,时已秋末,宋仁宗怎能如此神速地读到,并立即赶在秋天下旨将滕调去徽州,那时既无传真也无网络啊!

范仲淹真没到过岳阳吗?据笔者考察,致少有七条理由可以说明范公是到过岳阳的。一是范公有诗为证。二是明隆庆《岳州府志》载有范公曾读书于此。三是明道二年(),范公奉旨巡抚江淮水患,很可能到洞庭湖考察。四、范公在岳阳市云溪区置有田庄。五、滕公求记与范公作《记》相隔十五个月。六、《记》云“余观夫”,意为我亲临实地仔细察看之意。七、范公撰有岳阳楼楹联(详见前《解读宋代岳阳楼“天下四绝·范仲淹千古雄文”》)。为什么一些人宁愿偏信别人编的《年谱》,却不相信范公亲笔写的诗文呢?

滕子京一生坎坷,但始终保持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的良好心态,充分发扬“古仁人”先忧后乐的优秀品德,是范仲淹认为可以引为知己的“微斯人”。他立朝耿介,直言敢谏;受命戍边,扬我国威;尚气崇义,乐于为善;敢于任事,勇于树立;兴学重教,举废除弊;修桥筑堤,利国利民;清廉自律,肝胆照人。因此他不仅当时深受百姓的爱戴,即使在今天,也是为官者的楷模。今年是滕子京逝世周年,正拟撰文纪念,不意读到《一》文,就此借题发挥,作此评析,也算是对滕公的一个交代和一份崇敬之情。

陈湘源.11.27.配图发

《中国戏曲剧种全集·巴陵戏》作者简介

陈湘沅,笔名湘源,文博副研究馆员,岳阳市政协第四届委员会委员、文史委员,湖南省戏剧家协会、考古学会会员,岳阳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,岳阳市非遗专家库专家。年从艺,工生行兼三花。曾任岳阳巴陵戏剧团团长兼编导,创作、改编剧本40多个;导戏20多个;主笔撰写《湖南地方剧种志(三)·巴陵戏志》。年从事文物工作后,出版个人专著《岳阳说古》《千古名城岳阳解谜》《深度解读岳阳名胜古迹》《岳阳历史文化论争集》《解读岳阳楼》等11部。参与主编《岳阳历史文化丛书·千年名邑》等多部;参与编撰和审稿《湖湘文化大辞典》《湖南大辞典》《岳阳市志》等20多部;发表各类文章多篇,有多篇(部)作品获国家、省、市奖。

该书为:

《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重大课题》

《中国戏曲剧种艺术体系现状与发展研究》课题成果

列入“十四五”国家重点出版物出版规划

列入“十四五”文化发展规划

(个别图片来自网络,拍摄者若有异议,可与我联系删除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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